光华思想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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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研究简报》第303期 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: 聚焦体制、结构与“人本根基”

常修泽

    本期观点概览

Ø中国新阶段体制改革需坚持“进”“全”“深”的原则,即持续推进改革、全方位拓展改革领域、深入挖掘体制潜力。

Ø中国经济发展需要深化市场化体制机制改革,推动经济结构创新优化,确保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使用生产要素、公平竞争。同时,应加强产权保护,尊重企业家权益,为民营经济提供稳定经营环境。

Ø中国经济需结合需求管理和供给管理,进行深层次的结构调整,以解决民生问题并激发消费潜力。

Ø需要重视劳动者、科研人员和企业家这“三大人群”,通过深化改革和优化环境激发他们的活力,推动高质量发展。对小微经营者,应提供更多的支持和保护,帮助他们克服困难,巩固经济发展的根基。


放眼看世界,放眼看中国大历史,对于新阶段中国改革与发展,我认为,应聚焦体制、结构和“人本根基”。

一、先谈体制——紧紧抓住中国新阶段体制改革“三字经”:“进”“全”“深”

在二十届三中全会《决定》中,“体制机制”这一关键词出现了高达242次。这充分显示了“市场化体制机制改革”的重要性。下一步,要在体制改革上下功夫,着力打破原有体制的束缚。在这方面,建议抓住三个关键字:“进”“全”“深”。

第一,“进”代表前进,是方向问题,“进”,而不能“退”,也不能“停滞”。因为对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来说,“退”和“停”都是没有出路的,必须持续推进。要在已有改革基础上,进一步迈出坚实的步伐,不断推动中国社会的发展与进步。

第二,“全” ,是范围问题。改革要“全方位”拓展,不能仅仅局限于单一领域的改革,不能“单向度”,而要在“经济、政治、文化、社会和生态”这样的“五环式”改革领域全面推进。

第三,“深”,是力度问题。不能“浅化”,也不能“作表面化文章”。这就意味着改革不能浮于表面。中央说 “一系列长期积累及新出现的突出矛盾和问题亟待解决”,必须深入挖掘体制内部的潜力,释放社会发展的活力。

当然,“进”“全”“深”,也不只是 改革的“三字经”, 经济发展也应“进”“全”“深”。

二、谈结构:以深化“市场化导向的结构性改革”来促进经济发展

应认识到,结构性问题是中国经济发展中的深层问题,而且它是与改革紧紧连在一起的。应推动经济结构的创新与优化,为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。

对于小微经营者和民营企业而言,“市场化导向的结构性改革”更是迫在眉睫。除大家比较关注的产业结构变革外,我这里特别提醒诸位关注“所有制结构”的变革。

二十届三中全会《决定》鲜明提出“促进各种所有制经济优势互补、共同发展”,并强调“保证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、公平参与市场竞争、同等受到法律保护”(即“两平一同”)。这是一个重大的进步:由 “企业层面”的“两平一同”,上升到了“各种所有制经济”的层面,体现了“不同所有制经济”的平等性原则。

但是,要真正落实三中全会“升级版”的“两平一同”,十分不容易,这里有三个问题:

首先,平等使用生产要素是关键。提法很好,但现实中仍存在一些不平等现象,如:不仅在贷款比重上国企与民企存在“落差”,而且一些银行在贷款利率上,也存在“差异化”。这种差异化待遇,符合“平等使用生产要素”的原则吗?

其次,平等参与市场竞争必不可少。所有企业,无论其所有制形式如何,都应在市场中享有平等的竞争机会。我要问一句:现在彼此是在“同一条起跑线”上吗?更重要的是:彼此是在 “同一类平坦跑道”上 、按照“同一个比赛规则”进行吗?要真正“一碗水端平”,任重而道远。

最后,公平受到法律保护是保障。“同等受到法律保护”是“保证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”的基石,这具体表现在“立法” “司法”“执法” “守法”四个环节上,尤其是“司法”“执法”环节,如何对民营企业的财产保护?尤其值得重视。

以最近出现的一个新事儿——所谓“远洋捕捞”为例,“远洋捕捞”,啥意思?本意是“执法者跨省抓人”。到哪省去“捕人”?经我了解,主要跑到三个省“捕”:一是广东(特别是深圳),二是浙江,三是福建。为什么?因这三个省有“鱼”,而且“鱼多、鱼大、鱼肥”。但是注意:这里恰好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地,也是民营经济“新军”崛起和发展的根据地!发展下去是很麻烦的。

怎么办?我在近日建议:短期内立即干的:建议国家尽快下文甄别、制止 “非法行为”;从深层来说,建议用市场化和国际化的思路推动落后地区改革,以实现地区之间的协调发展。

“远洋捕捞”一类事件,必须强调充分尊重和保护企业家的权益和尊严,尤其加大产权保护的力度。对于侵犯企业合法权益的(不论是何身份),纪检监察和司法部门绝不能漠视不管,应举一反三,切实完善相关法律法规,为企业家提供一个安全、稳定的经营环境。

三、在聚焦“结构性改革”的同时,建议着力调整“供需结构”

根据我的研究,“结构性改革”与“结构性调整”是两个概念:前者属于改革范畴,后者属于调整范畴。例如,在供给侧方面这几年盛行的所谓“三去一降一补”, 主要不是“市场化导向的结构性改革”,而是依靠行政性手段进行“调整”。当然,“结构调整”也重要,不应完全否定。

对于我国的供需结构,我20158月出版了《人本型结构论 —— 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新思维》一书,书中开篇提出“需求管理与供给管理相结合的新方略”(第4页),主张需求在先、供给在后,强调二者要结合。该书刚一出版受到肯定,但到11份,围绕供给还是需求问题引争议。此时,北大培训班表现了可贵的“兼容并包”精神,当年12月邀我来此作报告,讲后被整理成一篇文章《论需求管理与供给管理相结合的新方略》在《改革与战略》杂2016年第3发表(人大报刊复印资料全文转发)。

几年过去,现在需求问题已经成为中国经济的最突出的矛盾。需求问题不仅关乎经济增长,更关乎社会公平与民生福祉。要扩大居民消费需求,就必须解决收入、社保等一系列与民生息息相关的问题。这些问题的解决,将有助于激发消费者的消费潜力,推动经济的持续发展。建议按照拙作《论需求管理与供给管理相结合的新方略》,进行更深层次的结构调整,以更加符合经济发展的实际需求。

四、聚焦“人本根基”:尤其关注市场经济“三大人群”

最后,我谈谈“人本根基”问题。为什么用“人本”?的第一部学术著作就是《人本体制论》(中国经济出版社,2008)。在新阶段,实现中央提出“三高”(即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、高质量发展、高水平对外开放)需“高人”, “高人”重点涵盖“三大人群

一是劳动者《决定》提出“推动劳动者、劳动资料、劳动对象优化组合和更新跃升”,同时针对户籍制度改革、公共服务均等化等作出一些细化的规定。必须认识到,今天我们讨论的“小微经营者”与劳动者关系十分密切。我曾用“市场主体是根基”来比喻市场经济大厦的基础。

据最新统计,到今天,中国市场主体已经达到1.88亿,其中个体经营户就占了1.2亿之多。这些小微经营者不仅数量众多,而且与人民群众的关系十分密切。他们是中国经济的毛细血管,是亿万老百姓直接接触经济的窗口。

小微经营者是一个很重要的群体,是劳动者人群重要组成部分,他们构成了中国市场经济大厦的根基。虽然不像高新技术产业那样直接关乎国家命脉和安全,但他们的生存状况却直接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。老百姓看经济、看形势,往往就是通过观察身边的小微经营者来直观感受的。

他们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,他们的积极性、创造性和活力对于经济的持续发展至关重要。所以,国家应该更加关注这个群体,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支持和帮助。智库界和社会各界应该进一步加强对小微经营者的研究,深入了解他们的需求和困难,特别要关注他们的收入、权益和法治保障,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和创造力,并为他们制定更加精准有效的政策措施。

二是科研人员,《决定》提出:“允许科技人员在科技成果转化收益分配上有更大自主权,建立职务科技成果资产单列管理制度,深化职务科技成果赋权改革。”这意味着人本要素将“放手”,从而使“人本产权”的价值得到进一步释放。

三是企业家,《决定》指出:“弘扬企业家精神”。最近,针对前面说的“企业家权益和尊严”问题,我写了一篇论文《从国家战略高度认识和弘扬企业家精神》。十天前(1020)给了《人民日报》旗下的《国家治理》杂志。为什么?因为在我看来,“弘扬企业家精神”第一责任人是国家,必须把“弘扬”一事上升到“国家治理战略高度”。因为此文已经刊发在《国家治理》杂志(今年第20期),我就不赘述了,大家找来看看即可。

总之,对于小微企业,我们要给予更多的支持和保护,帮助他们克服创业中的困难,增强他们的活力,以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。


本文在与会嘉宾常修泽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教授)发言基础上修订创作,并经发言人审核确认。

简报执笔:杨元